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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姨奶奶同云氏谈过心的当晚,家禾便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漫天飞舞的玉兰花瓣,落在她的头上、肩上……她侧目时,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那件绣着金凤的大红色嫁裳,远处有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徐徐传来。
猛然间抬头,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无比熟悉,曾经陪伴了自己十七年的容颜,此时此刻,那张脸上正带着恬淡的微笑,这样的笑容,却是她从不曾有过的。
梦中的人凝望着自己,伸出了手,看着那指节分明的手掌,家禾连忙用力去握住,却不料抬手之际,一抹浓烈的猩红刺痛了她的眼眸,低头看时,身上披着的哪里是嫁衣,而是殷红的血液,汩汩留下,将洁白的玉兰花瓣染成血红……
“啊!”
家禾短促惊叫一声,猛的坐直了身子,明媚的阳光射入窗棂,早已分不清刺痛了双眸的是这强烈的光线,还是梦中那触目惊心鲜血。
“姑娘可是被梦魇着了?”
外间儿正收拾东西的紫草忙慌慌张张的进门,看到家禾一头冷汗忙掏出帕子要替她擦拭。
还不等紫草抬手,家禾便挥手阻了,刚张开嘴,却发现声音哑在了喉咙里。
“姑娘先别急,喝口水再说。”
紫草忙又端茶来递到家禾嘴边,看着她一口气咕咚咕咚喝了个见底。
“是什么时辰了?可是该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家禾胡乱在嘴上抹了一把,耳边立刻传来紫草的笑声。
“姑娘可是睡糊涂了,如今咱们是在老宅,五姑奶奶说了太姨奶奶从来不兴这些个虚礼,要咱们只管睡到自然醒就行!”
看着这丫头眉飞色舞的模样,家禾不由得失笑,只是梦境中的场景还是一遍遍的在脑海里回放。
那张脸虽然是自己当初的,但是那个笑容……却是像极了前世的家禾。
重生以来,她不是没有想过如今的穆佳荷身在何处,是不存在了,还是像自己一样,在原本的轨迹安然的生活?
又或者说……如今的穆佳荷,就是前世的家禾?
这个念头一跳出来,家禾就忍不住一阵阵的心悸,她突然从床上跳下来,将紫草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姑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衣洗漱,速度快的让她合不拢嘴巴。
直到推开房门,家禾澎湃的心绪仍旧不能平静,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是否意味着如今的穆佳荷也在像自己一样焦急寻找着曾经的亲人,焦急的想要和家人团聚?
“哎!
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早膳还没用呢!
喂!”
紫草见她就这样风风火火的出去,忙追了出来,却不料家禾速度太快,一转眼就溜了个没影儿。
懊恼的紫草不敢声张,忙悄悄去喊姚嬷嬷帮忙寻人。
与此同时,心事重重的家禾一口气跑到庄子外的果树林里,背靠着粗壮的树干胸口剧烈的起伏。
她半眯起眼睛,向远处眺望,连绵不绝的山峰将视线阻隔。
她知道,在那之后,有着曾经无比熟悉的茫茫草原,有着成群结队的马匹,有着父亲和兄长慈祥的笑容……
若能再见……若能再见……
突然,梦境中那个笑容又突然撞入她的脑海,家禾心口一滞,她怎么就忘了,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了,即便再见,又该如何称呼,又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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