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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说话声,屋外的风声雪声越发凝重,听得人心里头堵得慌。
鬼使神差地,幼清喃喃一句:“王爷长得挺好看,很面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后半句带了点戏谑和嘲弄,然而入府七年,她却是从未见过睿亲王的。
王爷常年征战在外,即使偶尔回府,她不是跟前伺候的人,没那个殊荣见主子。
她这句半开玩笑似的话,吓得连氏半天都未曾回应。
幼清以为她已然睡着,轻声喊:“姑姑?”
黑漆的静室中,许久之后,连氏勉强笑道:“快睡罢。”
兽园的差事不能耽搁,又躺了两天,总算能下床走动,幼清回了兽园,照常当差,喂鹞子喂狼犬,日子又和从前一般过。
转眼冬去春来,三月的时候,皇上要去春猎,点名让睿亲王作陪,整个王府为了行围的事,栖栖遑遑忙活起来,除了兽园,其他各司房忙得鸡飞狗跳。
来喜捧了王府中随扈人员名册,德昭没看,让来喜拿去给太妃瞧,“从前如何,现在依旧如何,这样杂碎的事,从此莫再拿来烦我。”
来喜噗通跪下,磕了个响头请罪,德昭不耐烦,摆摆手示意他跪安。
待来喜躬腰走到门口,德昭想起什么,喊住他,声音平淡无常,“昨儿个皇上赏的那三只畜生,往哪搁了?过几日春猎一块带上。”
来喜道:“回王爷的话,交待给兽园的人了,园子里本就养了只猎狗,是否也要捎上?”
“都带上。”
德昭点点头,清冷眸光往窗棂外一瞄,两株西府海棠树态峭立,细枝嫩叶,粉白花骨朵含苞待放。
犹记得那年宋府中满园□□,簇簇海棠盛开似花海红似火,比眼前这清淡颜色不知好看多少倍。
想起那年的海棠,就想起那年的人。
顽劣如她,这世上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来喜惯会瞧眼色的,见德昭许久不曾言语,迅速窥一眼,望见德昭脸上难得惆怅神色,心中诧异,有了主意,打千自行退下。
匆匆出了垂花门,望见张德全站在门下,一招手,张德全卑躬屈膝:“师父,有何吩咐?”
张德全原是太妃随意指给来喜做徒弟的,张德全嘴甜,得了来喜这个师父恨不得将其捧到天上去。
在主子面前最得脸的,除了太妃屋里的庞嬷嬷,就属来喜。
如今德昭回府,来喜更是神气活现,大总管的气势摆得阔,无人敢得罪他。
来喜将手里的名册单掷给张德全,“往单子上添三人,册子送太妃屋里去。”
张德全喜滋滋捧了名册单在怀,能在主子跟前露脸,是门好差事。
素日向这样往太妃跟前递册子的事,都由来喜亲自办,今儿个倒让给他了,又见来喜匆匆往甬道而去,愈发好奇。
那边是大花园,师父去作甚?却是想不得这般多,捧了册子一股溜往太妃屋里去了。
且说这边大花园的周嬷嬷正在和人唠嗑,猛地望见一个灰绸蓝帽的人往这边而来,仔细瞧清楚了,忙地上前招呼:“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有差计遣人吩咐一声便是。”
凑过去,脸褶子都笑出来了:“何事劳您大驾?”
来喜往东边指了指,“昨儿个宫里赏下了三只猎犬,我来瞧瞧。”
周嬷嬷亲自往前头引路,“我说哪来那么大的狗,黑不溜秋的,看着怪吓人的,原是宫里赏的,大总管尽管放心,园里有个丫头叫幼清,惯会与园子的东西打交道,再如何凶猛的畜生,交到她手上,铁的也能软成棉。”
来喜停住脚步,“是正月里挨板子的那个?”
“嗳,就是她。”
说话间入了兽园,周嬷嬷站在垂花门旁喊:“人呢,都出来!”
鹊喜正在和幼清说三月底春围的事,说到“恁是我们腐了化成泥到死约莫着也没那机会跟爷出门一趟”
,幼清手里一把葵瓜籽,皓白的牙齿往瓜尖上轻轻一磕,吐出两半瓜瓣,笑:“出门作甚,我带你上树,那上头风光好着呢,不比千里松林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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