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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初升,丝丝夜风穿着堂子,把空气带的更凉下一层。
温彦之敛着袍子,守在花厅桌边看齐昱吃饭,神色严肃,手里捏着软碳。
但凡齐昱要挑菜捡肉时,他便非常及时地咳上一声。
齐昱笑睨着他:“你是招了寒气?嗓子不舒服,就喝口水润润。”
说着就想把酱香毛菜蒙混开去。
温彦之也不咳了,话不多说,板着脸,提笔就刷刷刷记下来。
“停停停!”
齐昱连忙止了筷子,夹起毛菜:“不就是一口菜。”
然后苦着口,将一簇毛菜塞进嘴里,味同嚼蜡地吞下。
温彦之点点头,遂把他才说这句也给记下来了。
齐昱:“……?”
吃都吃了,还记?
——这才好了几日啊……
——都已是同床共枕的关系,为何还是逃不过这支笔?
真是金银不动其本乃为史,色销估计也不能动其本。
大约,这就是,朕的命。
齐昱叹了口气,默默握着勺子喝汤,唇角勾着丝苦笑。
温彦之垂头放下软碳,看他那笑中含憋的模样,不禁一瞬莞尔,笑意浸染进眼角温和的线条,若水般消逝。
待齐昱再抬起头来看他,却还是见其一副肃穆脸容,刚正不阿地盯着自己,不由,心底给自己掬了把泪。
温彦之好似想起了什么,忽而问道:“皇上,治水之事……当真只有沈游方可用?”
齐昱手里一顿,挑眉看着他,“为何如此问?”
温彦之垂着眼睛道:“朝廷之事落到商贾之中,原本是互助互利,可昨夜……微臣总觉得,李侍卫,是不是被欺负了?”
今早李侍卫神色,明明很委屈。
或然是沈游方心觉凌驾朝廷之上,行事已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李庚年效命御前,同他动手就是同天子动手,就算伸手打朝廷的脸,亦没有打得如此干脆的,沈游方真是大不敬。
齐昱抬手摸摸他脑袋,笑道:“他们习武之人,有些打闹亦是常事,李庚年也没受伤,你担心甚么。
何况是朕的屋顶被拆了,你怎就没想着心疼朕?”
“李侍卫是御前侍卫,朝廷命官,”
温彦之字字铿锵道,“皇上也应有所表率,不可任由沈游方为非作歹。”
——还“为非作歹”
?齐昱瞧着他这迂腐模样,想笑,刚要说话,却打窗户瞧见外面府门开了,有人快步走了进来。
温彦之闻声回头看,神色不无担忧:“皇上,是李侍卫回了。”
“回了就回了。”
齐昱收回目光,喝掉最后一口汤,“估摸又是去找沈游方了。”
温彦之还是看着外面,正要问为何又是沈游方,忽而却见李庚年站在前院抬手擦了擦脸,他猛地站起来惊道:“皇上,李侍卫被打伤了!”
说罢,放下手里的花笺就冲了出去。
——被打了?怎么回事?齐昱皱起眉头放下碗,走到前院时温彦之已经叫住李庚年。
李庚年虽是笑着打招呼,整个人却像丢了魂似的,目光相当涣散,好似受了什么刺激,右脸颧骨上还擦破了一块皮。
温彦之看着他脸上的擦伤问:“李侍卫,这究竟怎么回事?这是沈公子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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