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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这一个月多里,乔武与春花都是隔天去一次柳树镇,虽说她家的西瓜不错,回头客也多,可并没有天天赶趟,一来刘大哥家的老牛吃不消,二来她家地里的西瓜也有好些没长够斤两,不足称的可卖不了好价钱。
春花没去柳树镇的那些天,摊子也没空下,她与乔武商量好了,把摊子让给了尤氏,毕竟她还得借她家的老牛拉车,不给点好成么。
虽说他们两家处的好,可面子里子都得做足了,别以后落下啥埋怨,她与乔武赶了趟在家休息,刘大哥上山打了野味,明儿尤氏就能拿到柳树镇卖了去,赶好各得其所么。
只是愁了刘大哥,连个下酒菜都没,他每回上山打了野物,压根藏不了私,都让尤氏抠出来换钱去了。
每每瞧见刘大哥蹲在屋门口那愁眉苦脸的样子,还有尤氏那欢天喜地的笑脸,春花就不知道说啥好了,起先这个法子是她给尤氏支的,可落在刘大哥眼里,估摸着就成损招了。
其实这事儿的起因还是刘大哥,这老大哥啥啥都好,就是贪杯误事,以往只要上山打了好玩意儿,必定先宰了打牙祭,再拎上两坛子土白酒,招呼上三两个人儿到家里喝去。
冯氏虽说气的牙根痒,可当面还是给刘大哥做足了戏,扮演了一个贤妻良母,再说她背地里骂也骂了闹也闹了,但是刘大哥该咋着还咋着,摁他说的,这左不过就跟搁自家菜地里扒些菜下锅一样的,还省下了买肉的钱。
春花本想说,刘大哥这买肉的钱是省下了,可买酒的钱发麻了,但不用她开口,尤氏就是这么堵他的,那天尤氏上她家来寻唠家常,说着说着就扯到这个上面了,整个人儿丑的是苦哈哈。
要说刘大哥家也确实穷苦,就那么两亩闲田,想打个牙祭就得起早摸黑上山寻野味,卖又买不了,只能是自个儿吃了,他们这几个村连着,谁家都能上山逮个兔子野鸡啥的,卖给谁谁要啊。
春花那天听了,也是多了个嘴,说在村里卖不了,能到别处去啊,像临近几个镇子,再不就到大一些的地方去,就像是柳树镇,那里饭馆子富户多,难保那些个不想尝鲜的,反正刘大哥祸害了不少,啥能吃啥够味,他都明白不是。
就这样,尤氏听了她说的赶了一趟,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咯,可以说,一早掐点就把刘大哥踹下床,赶出门上山寻野味去,摁刘大哥说的,那俩天,他瞧见他媳妇儿就犯怵,那俩眼儿都绿了,跟个狼婆娘似的啊。
今天尤氏又拉着刘大哥去了柳树镇,他常年跑山里,知道这带色的鸟啊没毛的兔啊叫啥玩意儿,别人问起来他也好给介绍不是,说不定遇到个大户稀罕这些,还能叫高价,要不每回她走了大半个时辰的路,就把那些山货卖个家鸡儿的钱,想想怪埋汰的。
春花这会儿一个人待在家里,乔武桩子下地去了,梁子今儿没去学堂,跟冬儿一人提着一罐水给送到地里去,本来田间有条河溪,村里人儿渴了都到那里取水喝,但春花嫌那块的水不干净,整天灰飞土撩的可脏了,又不是从山上直接淌下来的,还是烧开晾凉了喝才好。
她把晌午的碗一洗,收拾收拾灶里院外就回自个儿屋了,昨个儿听冯氏说今儿是交赋税的日子,她得准备些银两一会儿上村长家一趟。
原先收赋税是县上派一两个衙役下来,挨家挨户的去收,可他们对村里的人儿啥的都不熟络,常常有少收多征的情况发生,后头那县老爷也是精,也是懒,发公文下来让村长代收得了,随后他再让人取来。
春花把钱箱子从床底下扒拉出来,开锁开盖,瞅着箱子里的银子渐渐多了起来,这一个来月里,她跟乔武在地里忙前忙后的,总算把两亩头茬瓜给卖了出去,合着就七八两银子,但还没捂热乎哩就要拿出去,瞅着还有些心疼的。
可心疼能怎么着啊,抗税不交不是给自个儿找麻烦么,春花瞧着叹了口气,把银子攥在手里搓了搓,揣到怀里才出了门去。
冯氏在路头杵着,和几个过路的婆子唠闲话,都是在问今儿的赋税交了没,都说自个儿是东拼西凑,差点砸锅卖铁才凑成了那么几两银子咋咋了的。
春花打远瞧见她,便招呼了一声,她跟着那几个婆子道了别就过来了,一同往村东头走去。
她们俩闲唠着到了村长家里,这茬才是午后,院子里进进出出的就那么七八个人儿,堂屋前摆了张桌子,桌子后头坐着个老者,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身板挺得直直的,手里握着根毛笔,来人便问姓名,随后写在身前的宣纸上。
这老者就是村里学堂的许夫子,前几天还上她家收取学费来着,他今儿把学堂停了,是到村长家里来帮事儿的,春花跟在两个婆姨后头,瞧着这许夫子后面还有一个人儿,坐在阴凉处合目假寐,从衣着来看,这人儿应该就是村长候权树了,只是他身旁蹲坐着四五个老汉老婆子,他们都在闲唠,连杨婆子都在,就是没见马氏与候四儿。
冯氏拿胳膊肘捅了捅春花,小声儿的与她说了,候四儿跟马氏娘俩好长时候都没见着人儿,村里好些都说这娘俩是让候权树给撵回下坡村去了,也就是马氏的娘家
春花听了,不觉多看了候权树几眼,看来这老头做事还是蛮老道的,见自个儿婆姨娃子犯了错事儿,且逞不了啥能耐,就给撵到别处去,免得留在这招人话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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