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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妈妈已被送走,宋檀钗回来禀明宋姨妈道:“郭妈妈改了主意,要去扬州投奔她侄子,女儿想着她孤苦无依,身边再有亲人照料颐养天年也好,每年宋家再送些银子,也算是个心意了。
咱们家已替芳丝办了丧事,做了法事,又善待郭妈妈,天大的人情至此也该换完了。”
宋姨妈叹气道:“这般也好。”
看见香兰站在门口,想起郭妈妈临行前跟她说的话,仔细打量,果见香兰生得面若桃花,心里不由堵得慌,暗道:“她一来,就因着她的原由让大哥儿赶走了我身边最可靠的两个人儿,郭妈妈说得极是,这不是穷家破业又是什么?”
对香兰添了几分不喜,挥手道:“你们去罢,我要歇歇。”
宋檀钗便和香兰退下,暂且不提。
经此一事,宋檀钗却发觉香兰稳重可靠,逐渐亲近起来,时不时一处做活儿玩笑,倒也相宜。
宋檀钗对宋姨妈道:“原瞧着香兰不过是生得貌美些,如今经了事才知道是个温和妥帖的人,谈吐见识比那些千金小姐还强呢。”
宋姨妈哼道:“小门小户家的,能有什么见识?”
宋檀钗道:“娘可别这么说,前些日子我发觉厨房的媳妇子偷拿家里的东西卖了赌钱,还亏空账上采买的银子,我怒极了就要把她赶出去。
香兰知道便拦了我,道:‘我知道姑娘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可这仆妇已有悔意,她婆婆跟了宋家里几十年了,如今也过来巴巴的求情,若这般把人赶出去,恐怕寒了一众老仆的心,不如给她换个差事,今后再犯便发落到庄子上罢。
’我想想觉着有理,便把人换去洗衣裳了,香兰又说:‘洗衣裳是个受累不讨好的差事,她若认认真真做下去,便不枉费姑娘的苦心,日后还可以用;她若做不下去,姑娘轻轻松松把人从府里打发出去,也没人会挑出理来。
’又嘱咐我这事不宜声张,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有下人在议论说我宽厚,碰上这样的奴才还知给个悔过的机会,是怜下的。
那媳妇子洗了几天衣裳,自个儿便撑不住告病了,我便把人打发到庄子上,这没费力气便成全个好名声,还把那宵小之辈赶了出去,你说这不是有见识是什么?娘还怀疑她心性,让我查哥哥房里的东西,哥哥房里一样儿东西都没丢,就连平日里用些散碎银子都记着帐呢,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郭妈妈临走时顺了家里这么些东西,若不是香兰,只怕就让那个老刁奴卷包跑了呢。”
宋姨妈背过身,显见是不爱听,宋檀钗也便不在提了。
却说日月如梭,夏日将尽,转眼便已立秋。
香兰将一盆茉莉搬到屋里,把窗子放了下来,轻手轻脚给宋柯端了一碗汤,放在他案头,宋柯正做文章,把笔放在青花瓷笔架上,把汤端起来闻了闻,道:“今儿是排骨汤?”
香兰道:“枸杞排骨汤。
今儿早晨就用文火熬着,肉也都软烂了。”
手脚麻利的将书层层叠叠码好。
宋柯道:“太太那屋送去了么?”
香兰道:“玥兮送去了……唉,我不知什么地方讨了太太的嫌,太太总不愿见我似的。”
说着叹了口气。
宋柯皱起眉头,原来宋姨妈前一阵子总和他提起香兰品性不好,后来品性的事不再提了,转而说香兰有个“穷家破业”
的面相,不能留在家里云云。
他听了随口应付几句,听得多了便道:“娘是从哪儿听来这些个无稽之谈,香兰品性我最清楚不过,房里的散碎银两和铜钱从来没见她动过,娘不信去问问玥兮、珺兮。
还有什么面相,纯粹是江湖术士之言,小时候还曾有人说我活不过两岁,如今不也平安长大成人了?”
宋姨妈从此便不再说,他以为此事就揭过了,没想到宋姨妈仍耿耿于怀。
宋柯仔细想想,他娘倒是在意这些鬼神怪力的论调,便打算过几日携全家上甘露寺拜佛,到时候给寺里和尚些银子,让他当着宋姨**面好生夸赞香兰的面相,也解解宋姨**疑心病。
便道:“没什么,她就是因为郭妈妈走了不自在,你旁的不必多想。”
香兰又默默叹息一声,自己怎能不多想呢?她如今慢慢谋划和宋柯的良缘,出身已是差了一层,倘若宋姨妈再不喜欢她,便是难上加难了。
宋柯看着香兰站在他身边把写废了的纸一张张收拾起来,那素手纤长,指甲透明光润,露着一段雪白的腕子,便去握香兰的手,把她拉到身边来,悄悄在她白嫩的脸上偷了个香,见香兰耳根红了,偏又不让她走,轻轻捏她的指甲道:“别人在指甲上染凤仙花,你怎么不染?”
这些时日朝夕相处,二人耳鬓厮磨已然颇有情意,香兰却仍有些羞涩,想将手抽回来,宋柯却攥着没动,只得道:“染那劳什子做什么,怪俗气的。”
宋柯笑道:“染不染都好看。”
在手里摩挲端详着,道:“你这一双手巧得紧,前一阵子给我做的香囊,上头绣了个枫叶和鸣蝉,精致得跟什么似的,俢弘见了就抢,幸亏我夺得快,否则那香囊定让他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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