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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泥小火炉上正烫着一只青花白玉瓷壶,隐隐有酒香从壶里飘出,香兰拿着把小扇守在炉边,偶尔掏出帕子擦擦额上的汗。
刘婆子轻手轻脚走进来,提着鼻子闻了闻,道:“我说怎么有股子酒香,原来是你这儿。”
香兰朝外头努了努嘴,小声说:“环姑娘请大奶奶过来用饭,添了半两银子让厨房做点菜肴,让我给烫壶酒。”
刘婆子哼道:“才半两银子,打发别人便罢了,大奶奶哪看得上这个,听说她前阵子吃的八宝珍圆,一筷子夹上来的吃食就能值一两银子,大奶奶不过就吃了三筷子就先腻,赏了底下几个丫头吃了。”
一筷子的吃食就能值一两?香兰吐了吐舌头,即便前世在沈家,都不曾这般奢侈过。
她心里默默感叹赵月婵造业挥霍福报,手脚却麻利,把烫好的酒取出,放在托盘上,看见刘婆子馋嘴的模样,不由抿嘴一笑,悄悄拿了个白瓷小酒盅,倒出来一杯,塞到刘婆子手里说:“妈妈拿去吃,可别叫人瞧见了。”
刘婆子笑眯了眼:“可这酒少了……”
“就这么一丁点儿,瞧不出来。”
香兰端起托盘起身到厅里去。
八仙桌上摆着四个凉菜,八个热菜,鸡鸭鱼肉一应俱全。
曹丽环正倾身跟赵月婵小声说着什么,赵月婵垂头听着,脸上却带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大声打断道:“你说得轻巧,事情哪有这么简单的?你想住拢翠居?那处虽然空着,原本也不是什么紧要的地方,可离着卧云院太近,太太怎么可能让你搬过去?”
“怎么不行?罗雪坞太偏了,拢翠居正好,有一片好景致,跟嫂子的知春馆也更近些,咱们走动起来便更方便了。”
“不行不行。”
赵月婵烦躁的挥了挥手,“我可做不了这个主。”
曹丽环想住哪儿她才不想管,若不是看在她送了那一匣宝石金簪的份儿上,她都不想来。
香兰讽刺的翘了翘嘴角,这表姑娘为了林锦亭还真是煞费苦心,竟然都打了搬家的主意了。
她小心翼翼的把酒壶放在桌上,却放慢脚步退下。
曹丽环殷勤的举起壶亲手给赵月婵斟酒,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这点小事嫂子怎么就做不得主了?就说我这罗雪坞该修葺修葺,想让我挪拢翠居去住一住,我绝忘不了嫂子的好处,跟那匣子金簪配的,还有旁的首饰,也嵌着宝石的……”
赵月婵淡淡看了曹丽环一眼,把酒盅举到嘴边,抿了一口,想了想说:“这样,园子里空着的还有一处山月阁,不如……”
曹丽环截断说:“我就喜欢拢翠居那头雅致。”
赵月婵狐疑的看着曹丽环的脸:“你怎的就瞧上拢翠居了?那处房子也不大,旁边除了一片竹林子,也没什么特别的……”
脑中电光石火,失声说:“难不成你真惦着卧云……”
曹丽环见赵月婵想到了,便也不遮掩,给赵月婵满上酒,脸色微红,淡淡道:“嫂子管我打什么主意,就只管给我句痛快话儿,我倒是能不能搬过去了?若事成了,我哥哥的差事便不必再谋了,我再孝敬嫂子一对儿镶着红宝石的耳坠子。”
赵月婵咂咂嘴,脊背靠在椅背上,拿着帕子往怀里扇着风,看着曹丽环笑了起来:“你这小蹄子倒是狼子野心,这么大一块油糕你吞得下去?也不怕撑破了肚皮。”
“这年头不过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算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嫂子便说帮不帮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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