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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海风潮湿且带着淡淡的咸腥味,吹拂起三人的衣袍。
李若庭和燕慈要走,被鲸拦下。
“我看见了你的三世。”
鲸不可置信地说:“我从没见过……”
燕慈怔住,直直盯着鲸问:“什么三世?”
鲸指着李若庭,道:“你现在是第二世。”
说完,它扭头望燕慈道:“第三世,你在他的身边,你们都老了。”
此话一出,李若庭脑中一阵晕眩,他哑了许久,苦涩道:“难不成这一世不在?”
他的歇斯底里是因为他藏在心底与燕慈共赴黄泉的念头被鲸知晓了,万一鲸脱口而出,燕慈岂不是也要知晓,他是不敢让燕慈知晓的。
“我看见一个身披霞光的人,不是你们。”
鲸皱起眉毛若有所思道:“是个贵人。”
在它的灵识里,它能看见人身上的一些光,它眼中的燕慈,就笼罩了一层浓浓的黑气,这种黑气是将死之人的气。
而金色的气,是即将飞黄腾达之人的气。
五彩霞光,定是个非同一般的贵人。
“这么说,我死在一个贵人手上。”
李若庭木然道。
鲸于心不忍地点点头。
它觉得李若庭是个好人,不管李若庭是兽还是人,让它不要再去东海村喊话,也是为它着想,它从李若庭得知自己这一世结局的反应里,也算真正明白了。
十年来它的所作所为,的确是不该的。
李若庭眼中雾气朦胧,他本以为他能与燕慈共赴黄泉,没想到,也是达不成了。
鲸的话,他不敢不信。
信了又如何,就像狌狌,狌狌说可以救燕慈的人在无尘顶,他满怀希望的去无尘顶寻,寻不到又去真如寺寻,最终谁也救不了燕慈。
兴许能窥见的天机,也不是绝对。
两人回到东海村找了间客栈,燕慈一日无话。
夜色弥漫,屋子里烛火摇曳。
李若庭趴在燕慈怀里,垂眼道:“在想什么?”
烛光照在他的脸上,眸中暖光星点。
燕慈起身把人搂紧了,他的心撕裂开来,痛苦万分。
世间很好,嘈杂的闹市好,寂静的山岭也好,嬉笑的声音好,呼啸的山风也好。
他不愿李若庭陪他去死,他想李若庭留在这里,继续去倾听鸟语,细闻花香。
鲸的话让他要疯了,他死以后,李若庭会被谁杀?谁要杀他?
噬心的痛又窜了出来,刀砍斧凿般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到脑中。
燕慈蓦地推开李若庭,抱住自己的头低声呜咽起来。
呜咽声渐渐变成了痛苦的嘶吼。
墨山披着寒凉夜色从屋脊上跳入窗子,就看见屋子里一片凌乱。
两人靠着木床坐在地上,燕慈依在李若庭的肩上,衣襟上脏污一片,都是燕慈呕出来的粘稠黑血,腥臭味充满了整间屋子。
李若庭通红着眼睛给他擦拭额上的细汗,一下一下,极轻缓。
他轻轻往燕慈的额角吹气,那里新添了条口子,正渗出点滴猩红血珠,这是燕慈方才失控自己撞在墙上撞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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