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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人住的杂院到纪家祖宅正房大院,要曲曲折折走好一段路,等余舒被领到了纪老太君跟前,外头天已经暗下来。
余舒站在门口,门是两扇开的红木门,门头挂着两张帘子,用青竹篾子细细编成的门帘一半卷着,一半落着,上头一层层打着红丝绳络。
竹帘正中垂着一把倒扇,扇是玉石质地,两块巴掌那么大小,纹路鲜明,造型十分精致,玉白里头流着些盈黄,就好像自己会发光一样,这样一个风水摆件,搁在易馆卖大概是要上百两,就这么大喇喇地挂在门帘上当个装饰品,不免让余舒多看了两眼。
“老太君,余姑娘来了,余公子出门玩耍,没寻见人。”
家丁懒省事,根本就没去找余小修,自动将余舒的话编了一遍回报,余舒就站在门口,低着头,抬着眼皮往里面瞅。
屋里坐着三个人,最里面靠墙摆着两把太师椅,一张空着,整整齐齐地铺着绿条花靠背,一头搭在椅背上,一头垂在椅子下头,另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位富贵逼人的老妇人,体态偏瘦,样貌威严,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着,髻头上密密麻麻地簪着金玉头饰,脖子上挂老长一串翡翠吊珠,一直垂到腹部。
这是纪老太君。
侧边上离她不远坐着一名中年妇女,眉目大气,比老太太穿戴俗些,但也不差哪去,衣领下头露出的一串珍珠颈链,一个个奶白的珠子要有大拇指粗。
这妇人身边立着个圆腰胖肚的少年,脸白皮光,一见到门口的余舒,就惊地睁大了眼,低着头往妇人背后缩了缩。
认出马伟博来,想当然这妇人,该是纪家那位嫁给义阳城马县令的大姑奶奶纪盼了。
见这阵仗,不用问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纪老太君听完家丁禀报,并不吱声,冷着眼打量了门外的余舒。
余舒也不主动问候,就老实地站在门外。
先出声的是纪盼:
“你就是余舒?”
纪盼这等身份的官太太,翠姨娘都没有挨跟前说话的机会,更别说是余舒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出身,在纪家住这么久,能让她知道个名字就不容易了。
“是。”
余舒来的路上原本设想,姑奶奶要是见到她,肯定会先发一通脾气,毕竟昨晚她把马少爷打的不轻,她拿扁担敲了他十多下,就是没破,也会出瘀痕。
意料之外,纪盼既没有发怒,也没有骂人,而是心平气和地开口问道:
“你昨晚是不是打了伟博?”
余舒抬头,看一眼缩在纪盼身后的马伟博,猜不到他回去是怎么和家里人说的,又看看纪盼一副明事理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好感,寻思片刻,如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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