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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上回宫里那件事,他办得却不妥当。
您交代的分明是他,可宫里来人到刑部请时,他却带了个查案厉害的清吏司主事张遮。
明摆着是两头不想得罪,既想要办了您交代的事,但也不想牵扯其中,像颗随时会倒的墙头草。”
说的是宁二被陷害那件事。
这许多年来人心之恶谢危已看遍了,倒不感到有什么意外,陈瀛这般做在他意料之中,不这般做可才是出乎他意料,反倒要让他思考思考,是不是自己有什么问题。
毕竟天下有谁能不权衡利弊呢?
是以他只道:“此人可用不可信,我心里有数。”
说罢,他将手中茶盏一搁,起了身来,从这平日待客的厅中走回了自己的斫琴堂。
堂中竟然有人。
若是陈瀛方才到此见了,只怕会要忍不住起疑:这样一个大早,京中幽篁馆的馆主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吕显昨日留宿在谢府,刚睡醒没多久,正打着呵欠糟蹋谢危的好茶。
上好的大红袍已沏了三泡。
瞧见谢危进来,他便笑:“回来得正好,还能赶上一泡好的。
那陈侍郎打发走了?”
谢危却是走到那面空无一物的墙壁前,站定了,抬手掐紧自己的眉心,眼角显出一丝不易见的疲倦,道:“皇帝忌惮的便是侯府,厌恶的也是侯府。
有谁上来为侯府说话,都是在皇帝的脊梁骨上戳了一下。
他或恐不会对这帮朝臣如何,可这笔账却要记到侯府的头上。”
吕显眼皮一跳:“郑尚书不是我们的人?”
谢危微微垂眸:“有人非置侯府于死地不可。”
自平南王逆党在京中现身一事之后所发生的种种都从他脑海里浮出来,一件一件,越发清晰。
只是越清晰,那一股在胸臆中涌动的戾气便越重。
他轻轻地张了手指,搭住自己的眼帘,也搭住自己半张脸,忽然唤道:“剑书!”
剑书随他一道到了斫琴堂,但未进门,只是在门边候着,立时道:“在。”
谢危道:“立刻着人往丰台、通州两处大营,盯好各条驿道,送出的不要紧,凡有送信入城者一律截下,连入城之人都不要放进去一个!
若有想通传勇毅侯府出事消息之人,能抓都抓,不能抓都杀。”
这声音已是冰冷酷烈。
吕显听得心头一寒。
剑书领命将去,可迟疑了片刻,却犹豫着问道:“若,若想入城的是教中人……”
“……”
谢危搭在面上的手指慢慢滑了下来,眼角眉梢上沾染着的刀兵之气却渐渐寒重,沉默有许久,才低沉地道:“一律先杀。”
晨雾浮荡在院落之中。
斫琴堂内尚有茶香氤氲。
然而这一刻的剑书只觉深冬凛冽的寒气已提前侵染加身,钻进人骨头缝子里,不知觉间已是一片萧杀!
他深深望了谢危几眼,可终究知道事到如今,这件事在谢先生这里已经毫无转圜余地,是以收敛所有心神,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吕显却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打量着谢危,难得没有平日玩笑的轻松:“教中情况,已经不堪到这境地了吗?”
谢危闭上了眼道:“他年岁渐高,等不得了,且公仪丞素来与我不对付,我上京后,金陵之事便鞭长莫及,他若不趁机算计,倒堕了他威名。
世不乱,教不传。
勇毅侯府治军甚严,在百姓中多有盛誉。
一朝设计逼得侯府陷入绝地,引皇帝忌惮出手除之,便可令朝廷失民心,如此天教才可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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