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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十一年,十六岁的少年慕容,已是二十七岁的沧桑男人。
身居高位,圣上亲封镇北侯,一门双侯,名声早已经盖过了昔日的李氏门中。
可他二十七岁,尚未娶亲。
原几年前慕容熙便要为他订下婚事,结果恰好福慧长公主新丧,他为母守孝,这亲事便不曾订成,更让世人惊异的是,从此往后,他竟是仿佛再不想归家一般,圣上赐下镇北侯的府邸,他即便是回京,也极少回家里去。
“阿聿回来了?”
已经有些年岁的博望侯慕容熙依旧气质儒雅,风度不凡,他丧了妻,因妻地位太特别,乃是当朝大长公主,且到了这个年纪,儿女皆大了,实则慕容熙也不曾准备再续娶,只要了两个婢女伺候罢了,他原也不是重这方面的人。
“是,大郎今日一早便已经回京哩。”
慕容熙叹了口气,他这长子虽心里有些怨气,平日里所作所为却不会为人诟病,今日里必会来请安的,但要留他住下,也是不可能。
那两个算计福慧的女官,却是一个都没留,都被他私下禀报圣上之后,毫不留情地处决了,即便如此,慕容聿仍旧没能全然原谅父亲。
弑母之仇,父亲虽是失察之过,也让慕容聿心中早有了隔阂。
北疆既定,他大胜回京,博望侯却也操心过他的婚事,不管怎么说,慕容聿也是他最争气的儿子,偏没有哪个高门贵女愿意嫁给这个“老男人”
,尤其他因打仗的缘故,眼角多了一条疤,原本笑如春山的桃花眼到底多了两分戾气,且那战场里磨练出来的气质,可不是当年那个风流俊俏一笑多情的小郎君了。
地位再高,在这个父母订下婚事的年代,即便是皇帝也越不过人家的父亲去,刘湛倒是还有个幼妹不曾出嫁,也算是慕容聿的表妹了,但一是年岁差距太大,才十六七如娇花一般的公主,刘湛只是透出那个意思来,那娇怯怯的公主便晕了过去,显然是不愿的。
这年代,任何一个正适龄的,十几岁的贵女,大抵都不愿意嫁给二十七岁的慕容聿。
刘湛也是十分忧心,慕容聿为国效力那么多年,才算是拖到了这个年岁,怎可让他连妻都娶不上?
自也有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慕容聿的,一些小官的女儿,他们很乐意高攀,或者一些高官人家的庶女,也是愿意将就。
但博望侯又不高兴了,他的儿子那样好,那些只想着攀附权贵的女子怎配得上!
刘湛为此事发愁,这日里刚好与相当信任的新任鸿胪寺卿谈南疆小国进贡之事,这信任的鸿胪寺卿乃是他的姑父,大长公主刘婉贞的丈夫宁博闻。
听及他无意间提起此事,宁博闻却是若有所思。
刘湛奇道:“卿可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宁博闻无奈道:“不瞒圣上,我尚有一幼妹,恰比这镇北侯小上三四岁,年岁虽是相当,但我那妹妹……却是嫁过人的。”
“嫁过人也倒无妨,不过听说你那妹妹……”
好吧,即便是刘湛,也听说过那位万里书院院长之女的彪悍事迹了,因为他和沈洵也算是旧识,如今沈洵也在朝中为官,已入了翰林,这些许传闻,倒不是沈洵与他说的,这人一贯温文尔雅,并不开口道这些是非,只是自有人说到他的耳朵里来。
宁博闻叹了口气,“也是被我阿父阿母惯坏了,毕竟是老来得女,但要说性格脾气,却也不是那等特别骄纵之人,她只是见了我阿父阿母一生相守,再无第二人介入其间,一生和美安乐,便也想要寻一人相守一世过日子,她曾与我说过,只‘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余者她都不怕,偏这世间的男子,如阿父一般的太少。”
刘湛感慨,“宁山长确是个立身极正之人,你家阿妹性格如此倔强,倒也少见,听闻这万里书院的崛起,皆是她的功劳,想来也是一奇女子,不若我让人去探探阿聿的口风?”
到底他与慕容聿也挺熟的,之所以没直接说去探慕容熙的口风,刘湛心中很清楚,如今慕容家父子的关系,若是慕容聿肯了,慕容熙那边问题也不太大,本身这娶妻之事,慕容熙虽着急,却也不是那等太过挑剔的性子,只是怕寻常找了个女子,那他儿子不肯娶,反倒不美——
如今,慕容熙并不是十二分敢去做儿子的主,说来也是愧疚,对于福慧长公主遇害之事,他确实有推卸不了的失察之过,且若非他持身不正,与那女官有了苟且,也不会勾起她们的害人之心。
因此,现如今反倒是他处处让着慕容聿了。
只是探口风,那边慕容聿竟是应了。
宁博闻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顿时开始头疼了……他虽操心宁博容的婚事,但是他那妹子嫁过两任之后,压、根、儿、就、没、想、过、再、嫁、人!
揽下了这等事,圣上那边倒是热情挺高的,偏他的妹子对此毫无兴趣,且宁博容又不是那等父兄做了主就会听话的人,宁博闻当真没法,只得先请崔氏与宁博容上京来住。
崔氏的年岁已经很高了,她这个年纪,莫说是祖母,便是曾祖母也做得了,宁舜华的婚姻也颇为不顺,跟着宁博容有样学样,同之前那任传闻中温尔而雅前程远大实则风流浪荡处处留情的尚书之子和离了,倒是宁舜英过得不错,与那徐家子乃是青梅竹马,如今夫妻和美,连孩子都生了两个了。
待得宁博容陪着崔氏回京的时候,先前到云州暂住的宁舜华也跟着回到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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