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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微微抚着男子左眉间一颗浅痔,她想这回约莫是真的逃避不了了:可她从未想过,会在这里与一个男人做这等事;她也从未想过,十年后,自己终是放弃浮台。
若是执着,终究会失了珍视之物。
她恍然明白,此生纵然有错,全错在“执着”
二字。
自紫宸回到扶桑之前,她设想过最坏的状况:殷肆那般不懂得消停的人,也许早已觅得佳人作陪,不再对自己上心……那她便永远守着痴儿这个秘密,东商西参永世不见。
可勾陈帝君寿宴之上,他看她的眼神太过炙热,十年来,又为浮台做的太多太多……
只那一眼,她就知道,孽缘还在继续。
恐怕,这才是最坏的状况。
他的感情只有那么一丁点,至深,至沉,至死不渝,又令人窒息。
有马蹄声。
一缕不算陌生的气息停在辇车之外,隔着帷幔静静候片刻,章哲的声音响起,“启禀主子,西参娘娘,前面便是小城‘盈袖’,马队再行一个时辰便可到达,需的遣散一部分浮台子民居住,西参娘娘是否要下车亲自疏导?”
听得人声,姻姒冷不丁绷紧了身子,从未有过的羞耻感将她整个人浸没,只好不停扯着衣服遮掩身体,想要尽早与男子身体分开。
殷肆望一眼怀中面若桃花的女子,不禁低笑一声,压下她的挣扎,扬声镇静道,“不必了,西参娘娘此行身体不适,不易过劳——此事全权交予你负责,待他们安置妥当后再回海泽,届时,我与西参娘娘自会前去安抚。”
她瞪着他,似乎对“身体不适”
这个烂理由很不满。
他恶劣地挺刺,见得女子因身下吃痛而扭曲的脸心情大好。
“是,属下明白。”
待听得马蹄声渐远,心有余悸的姻姒终于颤颤出声,“那里……叫盈袖?”
他扶着她光洁的背,随性道,“想不到好名字,便随口起了个。”
“你早就知道我一定会随你来的,是不是?”
他只是笑,“你很聪明,不会拿浮台子民的性命当做玩笑。”
若有所思片刻,姻姒终于支起身子翻身坐卧在一边,沉默地整理衣物。
在这样又惊又怕的场合,过久的温存令她觉得非常疲乏,长睫上都沾着水雾,乌发散落与他的交缠在一起,“殷肆,你知道么?倘若不是看见我爹爹留给我的书信,我当真要以为,浮台十年来四处水源枯竭干涸……是你一手操纵,只为逼我随你来海泽……”
心下一狠,伤人之言脱口。
殷肆微怔,“这样逆天而行的事情,纵然是东商君,恐怕也力不能及。”
他想了想,舒展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这么说来,我是不是当谢谢白驰前辈,让你少了一个恨我的理由?”
她看他一眼,“若只是恨你,该有多好。”
*
马队途径盈袖小城,停了一夜,一则是为了方便章哲与城主协商安置浮台妖仙,二则是给马队添加些清水补给。
尽管如此,因为天气缘故,脚程比预想的快了许多。
或许是白日骑骆驼玩得尽兴,痴儿在她怀中睡得很熟,而那个男人识相地挪去了另一辆辇车休息,再没有前来叨扰。
姻姒忍不住撩开帷幔看着一路随行的浮台子民一个个离她而去,带着或欣喜或戒备的神色,融入到这一座陌生的城池中——花会凋零,月有圆缺,西参娘娘的浮台,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三年后沙海侵袭,那样一座空城,就会沉睡在沙地底下,永不会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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