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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怀古下狱经审,厥西布政司杨诚也由锦衣卫缉拿到了诏狱。
这是天琛一年的大案,满朝文武都在瞩目。
沈泽川动作很快,顺着杨所呈供词,查到魏怀古从咸德四年开始就在倒卖军粮。
魏怀古借着户部尚书一职,在每次督办军粮时,都会从杨诚手中收购军粮,再高价倒卖给奚鸿轩。
奚鸿轩把这些军粮通过水、旱两路分别发往中博六州和虚海赚取暴利,以此把田税分摊在厥西十三城的民田里,由下边的平头百姓承担。
“你既然已经做了这么久,怎么只有这次良心发现,想要通过驿报告发魏怀古?”
沈泽川查看着杨诚的供词。
杨诚落在诏狱里几日,垂头说:“这次是霉物填充,跟以往不一样。
离北要打仗,这粮送过去就是害死边关将士的毒物,我害怕离北世子真的出事。
桌案左右没有旁人,萧驰野坐在阴影里,冷不丁地说:“你就这么确定这些粮食能够送到世子的嘴里?”
杨诚不安地挪动手臂,嘴唇发白,说:“就是害怕,我虽然图财,却不想害命。”
“你不要害怕,”
沈泽川看萧驰野一眼,对杨诚放缓语气,“这里虽然是诏狱,却是由皇上亲自督审的案子。
你有什么话,皆可以在这里说。”
他们两个人反差鲜明,杨诚吞咽着唾液,在这彻夜不休的审问里已经有些恍惚,他念着:“我不知道的,我不”
“你不知道什么?”
沈泽川温和地问道。
“我不知道离北世子真的会出事……”
杨诚说着哽咽起来,“我不知道……我担心离北铁骑因此兵败,让边沙骑兵再次攻进来。”
萧驰野微微俯身,身躯犹如只恶兽,阴影遮盖住了杨诚的脸。
他寒声说:“你也知道这批军粮能让离北铁骑兵败,可是你仍然把它们封装上了马车,你该死。”
杨诚在萧驰野的目光里发怵,他喉间堵塞,含糊不清地哭道:“侯爷……我认罪,我、我该死……”
“你不会死的,”
沈泽川面如冠玉,上挑的含情眼里皆是慈悲,他说,“这案子的主犯是魏怀古,他借着职务之便胁迫你,你也是没法子了。
这些苦衷,我明白,侯爷也明白。
杨诚,你在永宜年间入仕,在厥西做了半辈子的官,当上了参议,是阒都都察评出来的朝廷干将。
如今江青山离开了厥西,要调去中博当大吏,厥西布政使的位置空悬,按照年龄和资历,吏部参酌人选的时候首推的就是你。
你看,你本该前途似锦,仅仅为了那点钱财断送前途,不值得。”
杨诚佝偻着身躯啜泣。
“我听说你早年出身白马州,家里穷苦,六岁没了爹,兄弟姐妹都是靠你娘一个人拉扯大的。
她把你们兄弟几个送入学堂,含辛茹苦地度过了大半辈子,终于等到你做官建府,你却犯下这样的大错。”
沈泽川格外怜悯,说,“今后留她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还要因为这案子受人唾骂,你怎么这样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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