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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月光下似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剑。
听到脚步声,他率先看了过来,然后立马起身朝她俯首行礼。
“将军不必多礼。”
姜从珚抬了下手t。
“将军请坐。”
谢绍看了眼石凳,犹豫着没动。
此时的礼仪还讲究跪坐,但离胡族较近的北地已经流行起胡床胡椅了,他出身寒门又是一个武将自然不在乎这些,可公主是贵女……
姜从珚似看穿他的顾忌,笑了笑,“将军不用讲究这些虚礼,只管坐便是。”
说罢,阿椿掏出一张丝帕铺在了石凳上,她拂了拂裙摆,率先坐了上去。
她给阿椿递了个眼神,阿椿悄然退下,庭院中便只剩他们二人。
公主既这么说了,谢绍也无需矫情,依言恭敬地坐到了对面。
“冒昧打扰公主,末将前来,是向公主辞行。”
谢绍说。
“末将只能护送公主至此,明日出了关,末将便要率旅贲卫回长安了。”
谢绍说这话时垂着眼,或许是为了礼节,或许是不敢看她的眼神,或者两者都有。
其实辞不辞行都无所谓,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但他还是来了,他也说不清驱使自己前来的动力是什么。
姜从珚对这话倒没什么感觉,只问:“将军抉择好了吗,是否要走我给你铺的歧路?”
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
谢绍一时语塞。
她口里说着歧路,可他却感到一种冥冥之中的天意,世界上的路很多,他却只能走这唯一的一条。
沉默许久,他终于抬起头,一双眼睛似比这夜色还沉:“请公主为绍指路。”
他并不是这一刻才下定的决心,而是很早就预感到了这一天。
“我说过的,南方的山河是将军登场的高台。”
姜从珚眼神看向南边遥远天际处密布的繁星,平静地说。
“桓均不久即会奔赴淮南之地行事,这些年,大梁天灾不断起义不绝,正需平定内患,你若与他一文一武互为支应,届时便能将淮南之地尽握于手……”
谢绍见她把话说得如此露骨又大胆,其中的意思更叫他心跳加速。
将数州之地掌控于手……这分明是历史上称霸一方的诸侯才会做的事,她让自己这么做,究竟是想保住大梁江山还是分裂大梁?
姜从珚知道他的疑虑,可她也只能这样做。
北方早被士族把持铁板一块,就算她知道历史也无法改变太多的现状,唯有淮南之地还未开发太久,在中原士人眼里还是“烟瘴之地”
不屑于去经营,其间的士族力量相较北方薄弱许多,又有许多本地山民,势力错综复杂,交州南越之地就更是偏僻狭隘了,若能利用好其中的矛盾,或许能打破士族的桎梏;再加上气候日益寒冷,在南方垦田种粮比北方划算许多,届时有粮有兵,桓均才可能与北方士族对抗将改革进行下去。
大梁那么多人口,比胡人多出数倍不止,为何终究还是覆灭了,究其根本是统治阶级的败坏,这种败坏是自上而下的,早与大梁交缠不休了。
先保住淮南,保证粮食供应,在淮南练出一支强兵,这样说不定才能反过来压制住北方,为大梁续上一口短气。
至于桓均和谢绍掌权后会不会野心膨胀,姜从珚并不担心,再如何也不会比史书上的结局更差了。
而且——
桓均,谢绍,皆殉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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