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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卧龙谷的时候,其实已经比外面晚了一个时辰了。
鸟鸣啾啾,虫鸣寂寂,山岚从树林中像一股浩荡的清泉,一下子冲进了还在沉睡中的卧龙谷,花儿开始绽放,许多不知名的植物都在风中舒展开枝丫,像刚刚晨起的人,生机在一股清风中叫醒万物。
卧龙谷的宁静幽深,与外面的风尘跌宕完全不同,可是,就如同这阳光一样,就如同这秋雨一般,也如同这山中的弥漫的雾气一般,该来的,迟早都会来,躲不掉,挥不去。
玉矶道人当年在这依山傍水的深谷中创立了卧龙谷,不管他想的是悬壶济世也罢,想的是修身养性也好,其实都是一个英雄主义的妄想,世道险恶,终究难逃。
所以,最终自己也被着无法阻挡的丑恶吞噬殆尽,力竭而亡——更何况一个敖东海。
白敬轩牵着盛天涯的稚嫩的小手,站在卧龙谷的出口,显得有些迟疑。
他已经接近二十年没有出过谷了,如今的他和当年的他是否有些变化,这变化足以让他顺利完成敖东海交给他任务,并且全身而退。
这许多年,卧龙谷三个字是他的屏障,只要他还在卧龙谷,他的前半生就已经与他无关了,他只是卧龙谷里的老白。
但是一旦踏出去,他会不会再次成为那个冷面鹰爪白玉郎呢?
他不敢保证,卧龙谷像一条封印,死死的封印住他的邪性。
当年让他斩断仇恨的不是屡战屡败的遍体鳞伤,不是命悬一线鬼门关中三进三出,也不是杀戮太深,忽然良心发现。
而是玉矶道人无限悲悯的眼神中,看见自己渺小的仿佛是一条斗败了的秋虫。
“喂!
老白,娘娘们们的磨蹭什么!
还不领着天涯快去快回!”
雷挺咋咋呼呼的一嗓子把白敬轩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
“白大哥,回来时候给我带上胭脂水粉,我想看看外面现在流行些什么!”
花二娘嗲嗲的说道。
“呃!”
白敬轩含糊的回了一句,拉起天涯的手,一步迈出了卧龙谷的地界!
一瞬间,白敬轩全身猛的一紧,仿佛空气里有一个看不见紧箍,紧紧的套住了他,危险的讯号来自四面八方的每一棵树后,每一块岩石,甚至一声树枝的断裂声,都要他区别其实被人踩断还是自然折断,他全身的神经,前所未有紧张起来,耳朵,紧张的收集着周围每一次轻微的响动,他已经接近二十年没有这么紧张了!
“白叔叔!”
天涯拉了拉白敬轩的手,示意他该启程了。
“走!”
白敬轩面无表情的说道。
卧龙谷到溧阳的距离,按照这一老一小的步行速度,至少要走上五七八天。
所以,一出了卧龙谷白敬轩便在附近的村子里租了一辆马车,由一名农夫赶车,带着二人前往溧阳城。
“白叔叔,我们几天能到溧阳?”
天涯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心事重重的问道。
“到的时候自然会到……”
白敬轩此时的心情一点不比天涯放松,二十年后的武林,已经不是他当年的样子了,那时候他还是意气风发少年郎。
沿途的流民不少,两人不时遇到多则百人,少则几十人的流民团,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无精打采的垂着头向前行进。
“他们要去哪啊?”
天涯好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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