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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时节晚秋,野草枯萎,已不显一片山花烂漫的景象,唯独那株参天古树,宛如巨伞一般直耸原地,恒古不变。
幼幼站在树下静静发呆,一时间,思绪纷至沓来,就在这个地方,她与容欢第一次亲吻,就在这个地方,他们带着宝儿欢快玩耍,可是如今,她却孑然一身,形影相吊,真是悲从中来,触景伤情。
她擦擦滚至腮边的眼泪,不知过去多久,正打算离去,却记起容欢当初跟她讲过,儿时他动辄来到此地,并在树下埋了一些很重要,又想忘记的东西。
很重要……又想忘记的东西……
是什么?
幼幼怀着好奇,蹲在地上,拾起一块硬石子开始刨土,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这一番努力下来,弄得指尖生疼,还蹭破了皮,但皇天不负有心人,幼幼把树周围挖了一溜遍,终于听到“砰”
地一声,是石子与硬物碰撞的响声。
她顿时心头一喜,加快速度,从土里拎出一个灰旧的铁箱子,那箱子无锁,按动开关径自弹开,幼幼瞧里面装的是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什么布老虎、竹陀螺,木质弹弓……竟全是小孩子的玩意。
她发现其中还有一幅画,男童手拉一男一女,追蝶而奔,画技十分青涩稚拙,但那画风朴实天真,溢满温馨之情。
幼幼恍然大悟,这幅画大概是容欢幼年所绘,里面一男一女,想来是老亲王与太妃,至于那名男童,便是容欢自己。
容欢的童年,应该并不快乐吧,幼幼想到太妃的过往,以及与老亲王之间的爱恨纠葛,在容欢心内,或许画中场景曾经真的出现过,又或许一切只是他的凭空想象,但无论如何,这定然都是他心底最美好的期盼。
幼幼知道,予容欢而言,这些物件一定是极其宝贵的,可他选择埋掉,又何尝不是在埋掉童年的记忆?可能他是在告诉他自己,他已经长大,已经成为一府之主,所以不能再玩闹,不能再沉浸过去,而人往往在悲绝时,便会选择忘记。
幼幼又在箱中发现一枚粉红缎底荷包,详视后,简直吓了一跳,这、这不是她当年绣给孟瑾成的鸳鸯嬉水荷包吗?怎么会落到容欢手上的?
记得那时她女红颇为生涩,曾被他取笑将鸳鸯绣成了肥鹅,如今过了些年头,这荷包颜色已然呈旧,却没有半点破损,可见被保存得很好。
像是风沙入了眼,幼幼突然觉得双眸有股难抑的干涩,以前她什么都没给过他,唯有一枚赠与孟瑾成的荷包,却被他偷偷拾捡珍藏,可是如今,他选择将它埋于树下……
正在沉吟间,背后传来脚步声,幼幼一惊下转身,望见容欢气喘吁吁地爬上山顶,眼里藏着焦急。
“你……怎么……”
幼幼十分意外他的出现,随后想到自己正在干“坏事”
,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解释。
容欢看到那个铁箱子,显然也吃了一惊。
“我、我只是因为好奇……对不起……”
幼幼眼帘低垂,小小声地道歉。
容欢并没说什么,举步临近,在铁箱子跟前缓缓蹲下,他一样一样翻看着里面的儿时玩具,以及那幅画像,伸手轻轻摩挲着,一举一动,流露出无限怀念,幼幼从后注视他的背影,只觉有股说不出的黯然萧索。
不久,容欢合上箱盖,将它重新埋入泥土中:“它们已经是过去了。”
“那我呢?”
幼幼手里还攥着那枚旧荷包,“你那次带宝儿来怡山别庄,就是为了埋这个荷包吗?你是想连同我的一切,都给忘记吗?”
容欢不置可否,只是道:“回去吧,宝儿很想你。”
幼幼见他逃避自己的问题,倔强地咬咬唇角:“我不回去。”
容欢皱眉:“幼幼,你能不能长大点?别老是跟小孩子一样闹脾气?”
“我怎么闹脾气了?”
幼幼凝定了他,眼底满是伤怨,“你心里真的没有我了吗?”
迎着天光,她星眸滢滢,似有琉璃质感一般,意外地剔透刺目,容欢一怔,不由得偏过脸,终于由唇畔逸出一句:“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
“不知道……”
幼幼呢喃念着,忽然有所明悟,“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孟瑾成对不对?”
容欢默不作声。
幼幼表情一下子有些激动:“所以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相信我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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