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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通籍:初做官。
各位司、道下来之后,齐巧有两个新到的候补道上来禀见。
这两个候补道,一个姓刘,是南京人。
他父亲从前做过关道,手里着实有钱。
他本是少爷出身,自小到大,各事不知,只知道闹阔,人家都叫他为刘大侉子。
去年秦、晋赈捐案内,新过道班,入京引见,住在店里,结交到一个朋友。
这朋友姓黄,是扬州人。
他祖上一直办,也是很有银钱。
到他手里,官兴发作,一心一意的只想做官。
没有事在家里,朝着几个家人还要“来啊来”
的闹官派。
只因他好嫖,到京引见的时候,每日总要到相公下处溜一趟。
他排行第三,因此就有他的一个相好替他起了一个诨名,尊他为黄三溜子。
他同刘大侉子偏偏住在一店,一问又是同乡、同班、同省。
黄三溜子大喜,次日便拿了“寅乡愚弟”
的帖子,到刘大侉子房间里来拜会。
刘大侉子也是最爱结交朋友的,便也来回拜。
自此二人臭味相投,相与很厚。
凑巧同天引见,同时领凭,便互相约好,同日起身。
到得上海,两个人住下烂玩子好几个月,看看凭限已到,方才坐了小火轮来省禀到。
其时正值副钦差署院之始,他二人是约就约,一同上院禀见。
一齐穿着簇新平金的蟒袍,平金补服,金珀朝珠,珊瑚记念。
一个个都是捐现成的二品顶戴,大红顶子,翡翠翎管,手指头上翡翠搬指,金钢钻戒指,腰里挂着打璜金表,金丝眼镜袋,什么汉玉件头,滴里答腊东西,着实带得不少。
两人都是大爷身分,又是鸦片烟大瘾,晚上不睡,早晨不起。
这日总算赶了一个大早上院,一齐坐着簇新的绿呢大轿,前头顶马、红伞,后头跟班,好不荣耀。
在他二人以为再要早没有的了,谁知等到赶到院上,司、道已经上去。
他二人便发脾气,骂跟班的:“为什么不早叫我们起来?”
又嫌轿夫走得慢,回来一定拿片子送他们到仁和县里去打屁股。
自从进了官厅,一直没有住嘴的骂人。
一家一个跟班,拿着水烟袋装烟,左一袋,右一袋,吃个不了。
又因外头传说,署院做官严厉,做属员的常常要碰钉子,便又不时从袖筒里拿出一张又像条陈又像说帖的一张纸头,翻来复去的看,惟恐上头问了下来无以回答。
正在神志昏迷的时候,忽见巡捕官拿着手本邀他们上去。
当下刘大侉子在前,黄三溜子在后,一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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