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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坐定,人报大少爷进来。
他这位大少爷,是前年赈捐便宜的时候,报捐分省知府,就在劝捐案内得了个异常劳绩,保了个免补本班,以道员补用,并加三品衔。
少爷的意思,一心只羡慕二品顶戴,要想戴个红顶子。
又因他这个道台虽然是候补班,将来归部掣签,保不定要掣那一省;况且到省之后还要候补,一省之中,候补道台论不定只有一缺半缺,若非化了大本钱到京里走门路,就是候补一辈子也不会得实缺的。
他的主意最牢靠没有:虽然道台核准了已经一年有余,他却一直不引见、不到省,仍旧在老子任上当少爷,吃现成饭,静候机缘。
这天因在电报局得了电报,说是郑州底下黄河又开了口子,漫延十余州、县,一片汪洋,尽成泽国。
至于劝捐办赈,自有借此营生的一般大善士钻着去办。
他一心一意,却想靠老人家的面子,弄一个河工上总办当当:一来办工办料,老大可以赚两个钱;二来合龙之后,一个异常劳绩又是稳的。
已经做了道台,虽然官阶无可再保,但求保一个送部引见,下来发一道上谕,某人发往某省,就变成了“特旨道”
。
至于二品顶戴,赛如自家荷包里的东西,更不消多虑了。
河工上赚的银子,水里来,水里去,就拿他到京里,拜上两个老师,再走走老公的路子,放一个缺也在掌握之中。
所以黄河决口,百姓遭殃,却是他升官发财的第一捷径。
他既得了这个消息,连忙奔回衙门,告诉他老子,求他老子替他到河督跟前谋这个差使。
贾臬台听了儿子的话,自然也是欢喜,说道:“既然郑州黄河决口,院上就要来知会的。”
大少爷道:“刚刚来的电报,只怕此时已经送到院上去了。”
话言未了,果然院上打发人来,说是郑州决口,灾区甚广。
一切工程虽有河督担任,究竟在河南省治,是巡抚管辖的地方,所以抚台急急传见司、道,商议赈抚事宜。
贾臬台得信,立刻起身上院,会同各司、道一同进见。
抚院大人接着,先把郑州来的电报拿出来叫大众瞧了一遍,说道:“近来二十多年,我们河南从来没有开过这么大的口子。
这是兄弟运气不好,偏偏碰着了这倒楣的事情。”
司、道一齐回道:“我们河南不比山东,山东自从丁宫保①把河工揽在自己身上,倒被河督卸一半干系;我们河南却是责成河督,与大人并不相干。”
抚院道:“担子在身上,有好有坏。
开了口子就有处分,办起工程来,多少有点好处。
如今归了河督,好处沾不到,只怕处分倒不能免的。
为的是在你属下,总是你该管地方,怎么能够便宜你呢。
如今不要说别的,十几处州、县就有几十万灾民。
我们河南是个苦地方,那里捐这许多钱去养活他们。
兄弟头一个就捐不起。
现在兄弟请你们诸公到此,不为别事,先商量打个电报给上海的善堂董事,劝他们弄几个钱来做好事,将来奏出去也有个交代。”
司、道俱各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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