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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哨官进来之后,见了营官,自然先要行还他的官礼。
冒得官因为初接差,见了他格外谦和,问他有什么事情。
毕竟当武官的心粗气浮,也不管跟前有人没人,开口便说:“大人,你怎么连标下都不认得了?你老的这个官,不是某年某月在某处烟馆里,俺娘舅拿你三十块钱卖给你的吗?你这个官,有人说起要值好几千银子哩。
标下就是他的外甥。
那天不是同在烟馆里,你还问俺娘舅,问我是谁,我娘舅说:"
他叫朱得贵,是我外甥。
"
怎样你老忘记了?真正是贵人多忘事了!”
冒得官一见他守着众人揭破他的底细,心上这一气非同小可!
立刻把脸一沉,道:“混帐!
胡说!
我的官是张宫保保的,怎么说是你舅舅卖给我的!
你是谁?你舅舅又是谁?你不要认错了人,在此胡说!
快些回去!
好端端的说出这种话来,岂非是无赖!
再要这样的胡说,你却不要怪我翻脸是不认人的!”
朱得贵还强辨道:“我何曾记错!
你老左边耳朵后头有一块红记,我记得明明白白,不信你们大家来看,怎么说我胡说?我现在也不想你别的好处。
但是我的娘舅上个月里得了病死了,棺材虽然有了,还寄在庙里,没有找到地方去埋他。
只要你老松松手,随便拿出几个钱来,弄块地殡葬了他,你也对得住死的,我也对得住死的。
以后我在这里当差,你老看我娘舅面上,能够另眼拿我看待,那是你的恩典,就是我死的娘舅在阴间里亦是感激你的。”
冒得官听了,又气又恨,而又无可奈何他,只得连连冷笑,对旁边人说道:“你们听听,他这话越发胡说了!
他这人想是有点痰气病,你们快些拉他出去,叫他去歇歇。”
左右的人便想拖他出去。
朱得贵越发怒道:“我说的是真话。
我那里来的病!
你老爱帮钱就帮,不爱帮钱就不帮!
天在头上,各人凭良心说话。
要说你的官不是我娘舅卖给你的,割掉我的头我也不能附和你的!”
冒得官见他如此的说法,不禁恼羞变怒,喝令左右:“替我赶他出去!”
又说:“这个样子,明明是个疯子!
明日一定撤他的差使,换派别人!”
朱得贵至此亦不相让,嘴里一面嚷着回骂,一面已被众人连推带拉的拉出来了。
冒得官还是恨恨不已,心上想要立刻撤掉他的差使,赶他出去,既而一想:“就此撤他的事,他一定心上不服,徒然闹出些口舌是非,反于声名有碍,不如隐忍不发,朝晚找他一个错,办他一个永远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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