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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余荩臣心上巴不得这个折子自己竭力的恭维自己,今见赵大架子一再让他自己写,遂也不便过于推辞,便向贵宝要了一副笔砚一张纸,让赵大架子炕上吃烟,他却自己坐在桌子边起稿。
嫌挂的保险灯不亮,又叫人特地点了一支洋烛。
贵宝晓得他要写字,忙着来替他磨墨。
余荩臣不要,叫他到炕上替赵大架子装烟。
贵宝去后,余荩臣便提笔在手,拿眼瞧着赵大架子,看他说甚么,好依着他写。
足足等了七八袋大烟的时候,约摸赵大架子烟瘾已过得一半,随见赵大架子一骨碌从炕上爬起,却先歪着身子,提起茶壶,就着茶壶嘴抽了两口,方才坐起来说道:“兄弟的意思,折子上没有多少话说,还是夹片罢。”
余荩臣道:“似乎折子郑重些,叫上头看得起些。”
赵大架子道:“这倒不在乎。
横竖保了上去,上头没有不准的,总还你一个"
着照所请"
。
依兄弟看来,其实是一样的。”
余荩臣见他如此说,也不敢过于计较,只得跟着他说道:“既然如此,就是夹片亦好。”
赵大架子见余荩臣擎笔在手只是不写,便道:“你写啊。”
余荩臣道:“等尧翁念了好写。”
赵大架子笑道:“荩翁的大才,还有什么不晓得的。
你别同我客气,你尽管写罢,写出来一定合式的。
我要过瘾,你费点心罢。”
说完,仍旧躺下,呼呼抽他的烟去了。
余荩臣至此,面子上只得勉强着自己起稿,心上却是十二公高兴,嘴里却不住的说道:“姑且等兄弟拟了出来再呈政。”
此时赵大架子只顾抽烟,一声不响,幸喜余荩臣是正途出身,又在江南历练了这几多年,公事文理也还办得来。
于是提笔在手,想了想,一口气便写了好几行。
后来填到自己的考语,心上想“还是空着十六个字的地步等赵某人去填。”
既而一想:“又怕赵某人填的字眼不能如意,不如自己写好了同他去斟酌。
他同我这样交情,谅来不致改我的。”
主意打定,又斟酌了半天,结结实实自己下了十六个字的考语;后头带着叙他办厘金、办学堂如何成效,说得天花乱坠,又足足的写了几行。
一霎写完,便自己离位,拿着底子踱到烟炕前请赵大架子过目。
赵大架子接在手中,就在烟灯上看了一回,一声不言语,又心上盘算了一回。
余荩臣忍耐不住,急忙问他道:“尧翁看了,还好用不好用?兄弟于这上头不在行,总求尧翁的指教!”
赵大架子道:“格式倒还不错,就是考语还得——”
余荩臣不等他说完,接嘴问道:“考语怎么样?”
赵大架子道:“若照尧翁的大才,这几句考语着实当之无愧。
不过写到折子上,语气似乎总还要软些,叫上头看着也受用。
如果说的过于好了,一来不像上司考核下属的口气,二来也不像折子上的话头。
兄弟妄谈,荩翁高见以为何如?”
说罢,仍把底稿递在余荩臣手里。
余荩臣一听他话,不禁面孔涨是绯红,半天说不出话来,楞了一回,仍旧踅到桌子跟前坐下,提起笔来想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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