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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冈本季正终于回过神,回过神来的冈本季正不敢再跟朱胜忠杠,转而用英语对鲍代真施加起压力:“鲍代真总董,我可是大日本帝国派驻淞沪的外交官员,你放任一个支那军官对帝国外交官施加暴力行为,这是对大日本帝国的挑衅。”
俞宏杰终于等到了回击的机会,当即用英语反驳道:“据我所知,日本政府早就已经退出了国际联盟,所以作为日本政府的外交官,将不再享用外交赦免权,所以无论你在公共租界有任何遭遇,公共租界都不承担任何责任。”
冈本季正闻言顿时神情一凛,因为俞宏杰这话从法理上毫无破绽。
他敢在公共租界内横行无忌,是建立在租界工部局忌惮淞沪几十万日军的基础上,而不是因为他是外交官,所以遇上不在乎日军威慑的国军,再耍威风那就是找虐,真惹恼国军直接打死他都有可能,中国人可真不在乎日本是否生气。
意识到这点后,冈本季正便乖乖闭上嘴巴,不敢再吭声。
鲍代真也对着冈本季正耸肩,意思就是这事我爱莫能助。
冈本季正心想,我惹不起你们走还不行吗?当即起身要走。
结果却被身后的国军一把摁回座位:“会没开完不准走,待着!”
冈本季正无奈,只能老实回到座位上坐下,乖顺得就像一只小猫咪。
可见这世上大多数人的嚣张只是基于平台的嚣张,而不是真的嚣张。
俞宏杰鄙夷的扫了一眼冈本季正,朗声道:“现在日本人已经不再反对,那么两大租界收治国军重伤员的障碍也就不复存在,这下可以放开越界筑路了吧?”
“这……”
鲍代真顿时无言以对,因为刚才他们把话说得太满了。
他们刚才可是说过,很愿意本着人道主义和日内瓦公约的精神接收伤员,只是因为日本人反对所以不能够放行,那现在日本人已经不再反对,他们就必须放开边界,任由聚集在越界筑路的国军伤员进来。
但是真的让鲍代真放这么多国军伤员进来,他却不愿意。
道理很简单,这可不是几百个伤员,也不是几千个伤员,而是好几万个!
好几万个国军伤员一下子涌入租界,且不说会对租界的公共医疗资源造成多大的挤兑效应,就说这些伤员伤势痊愈之后怎么安顿都是个巨大的难题。
要知道这些可不是普通人,都是兵,都在战场上杀过人的!
这要是一个没处理好,好几万个国军闹起事情来,真能把公共租界掀翻!
万国商团和租界的巡警收拾一下老实巴交的平民还能凑合,对上这些国军老兵就不够看了,何况万国商团才一千多人,加上巡警也才五千多,怎么弄?
当下鲍代真有些为难的说:“俞市长,这真不是我们不愿意……”
话还没说完,坐在对面的谢晋元却突然间站起身,顿时把鲍代真吓了一跳。
“谢团长,咱们有话好说。”
鲍代真担心谢晋元脑子一热,命令他身后的那个军官引爆身上绑的炸药,那小会议室里的八个人就一个都别想活,团灭。
谢晋元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打了个手势,又对着鲍代真说道:“鲍代真爵士,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淞沪独立团的将士都很关心那些伤员,而且他们的脾气也不好,尤其是我们团的严参谋长,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
话音未落,小礼堂的落地窗突然间嘭的一声碎裂。
五米多高的小礼堂顶上,那盏奢华的水晶吊灯也嘭的一声碎裂,却是一颗炮弹打穿了小礼堂的大落地窗。
“噢,泄特!”
“八嘎牙鲁!”
鲍代真、莫里斯同时抱头蹲在地上。
冈本季正更是直接趴倒在了地板上。
可见并不是每个小八嘎都无惧死亡,至少冈本季正这个老鬼子还是非常之惜命的,意识到有炮弹击中小礼堂,便果断卧倒在地。
俞宏杰和宋长文也被吓傻了,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动都不敢动。
只有谢晋元、朱胜忠两人面不改色,刚才漫天飞舞的碎玻璃,还有凌空砸落的巨大的水晶吊灯,都没能让两人哪怕眨一下眼睛。
经历过生死的人,到底还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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