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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春花一睁眼儿就瞅见乔武站在床跟前,穿了一件短衫,露出两条精健的胳膊正背对着她系腰带。
她迷茫了一会儿,随后一怔,忙掀开被子看看自个儿,还好,那套大红衣裳还穿在身上。
昨晚她吃完了粥,坐着不久就犯了困,毕竟从绑婚、逃婚、再到被抓也折腾了一整天,她在屋里寻了根木棍,抱在怀里和衣躺到床上睡觉去了。
那根木棍原是用来支起门边那扇窗户的,她本想乔武晚上要是猴急了,对她毛手毛脚的,那她就用这根棒子让他消停消停。
虽说洞房花烛夜,新郎是该干点啥,且她也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她心里还是抵触,毕竟她跟这个男人还不熟,连面都没看全过,咋能一上来就,就那啥呢。
不过,就昨晚那情景,她又睡的那么死,连乔武是啥时候回屋的都不知道,倘若他真的对她做了什么,那这会儿她不是敲他一棍子,就是敲自个儿一棍子了。
春花想着晃了晃脑袋,撑着木床坐了起来,板子“咯吱”
了一声,乔武回过头,俩人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儿闪了闪,木木的说道,“你醒、醒了?”
“嗯,”
春花随意的应了一声,瞧了窗外一眼,“这一大早的,你干啥去啊?”
得,睡了一晚上,一开口就是土白话,这下真成了农村小媳妇儿了。
乔武从王媒婆那里听到一些关于何春花的事儿,知道她家里有五六个弟弟,可以说是打小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少有姑娘家的矜持,只不过她这般坦然,倒是让他有些无措,他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随后便推开门出去了。
“昨、昨个儿酒席还没收拾,我去、去弄弄,你、你再睡会儿。”
春花瞧着微微一笑,若他俩就这样慢慢处慢慢好,日久生情的倒也不错。
她寻思着轻叹一声,也没了睡意,把手里的木棍放到一边就下了床,在河沟村,原主虽说泼辣野蛮,可家里活儿都有干,每天也是早早起来下灶,伺候一家老小吃喝,要不河沟村没一个说她懒的,只道她的性子不好。
春花穿上鞋把被子叠了,回身瞧着屋里,今儿早日头高,透过窗户把屋里照了个亮,瞅着还是昨晚那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四面土墙是抹了一层泥浆的,看着比较新,还有就是墙角多了两个新打的木箱子,那里头应该装的是她娘给她准备的嫁妆,昨天被塞上花轿时她瞄到了一眼儿。
她过去打开箱子,寻了一件衣裳把身上的一套红换了去,随后看到窗台上有把旧木梳,就拿来梳头,这梳子缺了好几个木齿,但对她来说恰好不过,原主的头发又长又密,使这个不咬头发,她这会儿嫁了人儿,不能梳姑娘的发式了,得把头发盘起来。
屋里没有铜镜啥的,春花就照着墙上的倒影瞧了瞧,觉得可以了就放下梳子,随后又用桌子上那个瓦罐里的水漱了漱口,还沾湿袖子擦了把脸,简单的打扮了一下赶紧出去了,她这新进的人儿得下灶做饭,那老话不都说了,新媳妇儿一早不下灶,毛病直往娘家找,新媳妇儿灶里累不趴,人人都把娘家夸。
春花整着衣裳迈出屋子,才一抬眼儿,忽的就愣住了,前头院子里摆了四五张桌子,紧挨紧凑并在一块,盘盘碗碗,碟碟勺勺都在上面胡乱撇着,筷子鸡骨头啥的掉的满地都是,有些还叫人儿踩到地里了,凳子也是七仰八叉的倒在一边,把道儿都给堵上了。
怎么这家人儿昨个儿席散了就没收拾么,连吃席的人儿也是一满腹就拍拍屁股走人儿了,好么,这都赶上戏园子散会了,大清早的瞧见这个,真长精神。
春花瞅着吐了口气,还是先把道儿腾出来再说吧,她挽起袖子正要往院子里走,忽的瞅见乔武拿着一个笸箩从一旁出来了,春花偏过头瞧了瞧,合着灶间就在他们屋隔壁啊。
“冬儿,到灶里看看粥。”
春花听到乔武说得微微一愣,左右瞧瞧没别人,寻思着乔武许是把她看错成谁了,也没说啥,只是应了一声去了灶里。
灶间里有两口大锅,靠外的那口闲置着,上头盖了个竹笠,挨着案板的那口锅驾着火在熬粥,里头的粥咕嘟着都把木盖子顶开了。
春花见了忙上前掀开盖子,沥沥水搁到一边,拿起一旁的大勺子往锅里搅了搅,上来的全是些饭疙瘩,她不由得叹了一声,这乔武咋不先在水里泡开了再倒到锅里煮呢。
她抿了抿嘴,用大勺沿着锅边把饭疙瘩压开,瞧到一旁还有切好的番薯块,便顺手搁了进去,又来回在锅底扒拉了几下,免得粘了锅,这粥是乔武用米饭泡的,估摸着是昨晚酒席剩下的,锅开把薯块搁进去一块煮就得了。
春花把大勺架在锅上,放上木盖正好闷着一边,随后俯下身看了看灶膛里的火,往里又加了几根柴禾,完了使着抹布把溢出来的粥水擦干净,手脚麻利的几下收拾了灶台,抓过案板边上搭着的围腰就往外走。
她原先想着去给乔武搭把手,可等出了灶,瞅见乔武动作倒是放慢了,乔武这会儿正满院子忙活,他把碗碟收到笸箩里,将倒在地上凳子扶好,顺道还把掉在地上的筷子也捡了起来,这样一路过去倒也干净了。
她背着手系好围腰的带子,静静的站在灶间门口瞧着,昨个儿屋里暗,看不真切,今儿早起了又没仔细瞧,光听王媒婆说乔武长得有多好了,这会儿日头照着,她倒是能细细的瞧一番了。
这乔武也就二十三四,身子精壮,个头也高,眉清目秀,鼻梁也挺,长的是蛮英俊的,就是晒得有些黑,可要不这样的话,怕是要让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儿说成是唇红齿白的小少爷了。
瞅着瞅着,春花倒是笑了,就乔武这样的,村里应该有不少姑娘家稀罕,没想到啊,这么个俊小伙儿竟然会栽到她手、哦不是,竟然会娶了她过门。
春花这才说笑了两句,门口就传来一个细长的声音,听着人儿骨头都酥了。
“呦,武子兄弟,咋就你一个人儿收拾哩,你媳妇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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