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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缓缓沿着宫墙行驶,感觉走了许久,司马衷抬头却仍未离开皇宫范围,他在心里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可行,对着乐广招招手道:“乐舍人来我旁边,同你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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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受到处罚降了品阶,太子召唤肯定是要说些什么,想到那日的杯弓蛇影,乐广心下一凛,把马勒住向辇车靠过来,司马衷挥手让旁边的护卫离远几步,才对乐广说道:“我几次想同乐舍人聊个明白,可乐舍人总装糊涂,想来已另有打算了吧。”
他的话一出口,乐广浑身大震,手里紧握住缰绳,将马差点拉停,确如司马衷所讲,他不是没想,只不过想拖混日子另找条门路,离开东宫,到别处任职,乐广忙说道:“非也,只是臣愚钝,不明白太子让臣想些什么,所以一直未来答话。”
司马衷冷笑道:“你真以为我就拿你没办法吗。”
乐广头向上一挺,松开马缰直起身来说道:“臣实在不明白何处得罪太子,倘若太子见不惯微臣,臣请辞便是。”
“你不是得罪我,你是违背了君臣大义,得罪了道理,我身为太子,明知仪仗进宫你不阻拦,视为不忠,你身为东宫舍人,不思自身之责,在其位不谋其政,视为不义,我好意提醒,你却总装糊涂,倘你真觉在东宫庙小,我让你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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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衷无比正气的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威严,不容人反驳,句句话直逼乐广内心,司马衷有些生气,他点了乐广几次,乐广都不主动交代问题,知道对付像乐广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最好就是直接摊牌,把他震住。
原本还想等两日,可今日东宫变换人事,他想起自己所说过的牌理,如果做不成大牌,索性放弃,乐广你要么离开东宫,要么跟着我混,否则对付一个和峤,还要对付乐广,双面迎敌太疲惫。
说得罪太子,乐广到还可以抵的过去,说大义他确实有亏,不敢多做狡辩,头上冒出汗珠,双手微抖,此事他是错了,当年他进府时,贾充同他密谈,许他官职,要他多注意太子动向,齐王是贾充女婿,贾充有推举齐王为太子的心,所以当太子带仪仗入宫时,他没劝阻就是要让太子犯错丢颜面,这些年东宫不智,太子笑话,多是他传给外面的。
太子故意点他,并非他不明白,只是不利太子的事已然做多,实在不好回头,这些话说出来,万一太子怒,将他交给有司落,他只有一死,可不说,终有一天要被传入太子之耳,更是难堪,他这些日子为此事早已想的精疲力竭。
司马衷看他神情在委顿,神思恍惚,知他内心开始动摇,接着说道:“你有心事顾虑,我难道看不出来吗,以前你做过什么,我都可以不追究,但从今以后,要与我坦诚,谋事要忠心,君臣一场,难到你就不想做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么,倘你一意孤行,那我也不需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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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太子的话乐广更加彷徨,特别最后那句话透出了威胁和利诱,不追究是不想去追,要追究也随时可以,只要能忠心于他,轰轰烈烈的事业就可以去干,什么是轰轰烈烈,那要有舞台,有施展的机会,满腹经纶,最后沦落乡野郁郁而终的才子自古以来是数不胜数,都因没有际遇,可真的要将自己一腔抱负依附给这个傻少年了吗,乐广依然犹疑不决。
车轮滚滚,出咯吱碾地之声,乐广的心乱了,一会车轮声响,一会马蹄声乱,心中百转却如团乱麻,慢慢落在车后。
司马衷冷哼一声,眼睛盯着前方道路,想着自己的事,他知道不论是做官还生意场上,个人的能力十分有限,需要很多能力的人来帮助,才有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的说法。
只恨司马衷以前太过糊涂,除了皇后外,居然一个真心喜欢他的也没有,也没个心腹。
自他附身司马衷后身边,只有董猛肯实心实意的跟他,好在少傅对他的印象有了改观,可终究不常在身边,杨珧,荀勖有投靠之意,人在外围,身边一摊子事要人去办,最好就是将舍人乐广收为己用,加上少傅李胤,曹佑,董猛勉强控制东宫情势,和峤又该怎么下手呢。
沿路骄阳似火,晒的人略有晕,更别说心中藏事,很快乐广就觉头晕,一张脸煞白,先前和峤看他和太子说话,见几句话后乐广神情不对,也不知二人说些什么,纵马来到乐广身边说道:“乐舍人不舒服吗,要不要回去休息休息。”
和峤本是句关心之语,却在乐广心里成了将他贬出东宫的弦外音,太子作,离开东宫只怕这一生再难入仕,浑身才学埋没山野,不行,他不能放弃抱负,乐广摇摇头,用手抹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双脚轻夹马肚,纵马回到太子车边,吞吞吐吐的说道:“太子殿下可知我是贾大人所举荐进的东宫。”
司马衷听此言,知道乐广已经服软,点了点头,呵呵傻笑了起来。
乐广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他们的说话,把当年司马昭欲立齐王,到泰始二年的太子之争,给司马衷讲了一遍。
司马衷早听杨珧说过由来,并不答话,乐广接着说:“贾大人身受陛下信任,又是齐王岳丈,当年为立齐王为太子,曾被陛下夺了兵权,后来十分警惕小心,再也不当面讨论齐王之事,将臣举荐入东宫,是要让臣将太子的消息传给他,至于如何利用这些消息打击太子威信,影响朝局,这些就是臣下不了解的了。”
听司马衷“哦”
了一声,不置可否,也不晓得太子心想什么,乐广又开始打起了鼓,却不知司马衷心里想的是另一件大事,这一个月来常在回忆以前学过的历史,隐约记起了司马衷的一些典故,知道他做上皇帝后很快便遇上八王之乱,整个西晋由此衰落,五胡乱华的时代也将开启,闲暇时他都在想着对策,想改变司马衷也就是他自己的命运,没想齐王争太子之位的势头甚强,背后布局太广,就连贾充也是齐王的人,荀勖呢,还值不值得信任,不过他曾点出乐广是贾充引荐,应该还能相信,看来要当上皇帝还得费番周折。
可现在他朝政参与不了,虽为太子,连东宫财物人员的支配权都不在自己手里,就算加上乐广、董猛、李胤自己身边也只有三个人,这第一步该做什么呢,兵,要有兵才行,他看了眼众宿卫,对了,司马督马隆武艺高强,又为掌兵的将军,把他也收在帐下,才能有机会与这乱世斗一斗,想到这里他道:“你也知我病了一场,前面的事情都忘记干净,所以以前你做过些什么,我不在意,可以后再做事情,希望乐舍人多想一想,咱们慢慢相处,你便知我为人,希望乐舍人成为大晋之栋梁。”
乐广听太子说的诚恳,心头一热,眼睛里满是感动,慌忙道:“殿下能既往不咎臣错,臣十分感激,殿下大可放心,从今日起,乐广当尽力辅佐太子,如有二心,甘愿立死于刀兵之下。”
司马衷听他如此说,满意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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